書呆子的自閉空間

　　晚上抬頭看看天空，月亮又圓又大，才驚覺今日是我的農曆生日。小時候，家裏都是過農曆生日，其實我這輩子過生日的次數，數都數的出來，10、15、20、25、30，好像都是逢五，但這都只是巧合。

　　我和弟弟的農曆生日差三天，他在前，我在後，重男輕女的母親，總是選弟弟的那天過，說是我們兩個一起過，可是好東西都是留給弟弟，我伸手拿就被揍，除了蛋糕，什麼都沒有，蛋糕全家都吃得到。

　　直到我10歲時，我爺爺在我生日那天又買了蛋糕來，那是弟弟出生後，我第一次單獨過生日。

　　在那樣物資缺乏的年代，家裏四個孩子要養，可想父母的壓力有多大，我不是不知道，只是不甘心，就因為自己是女孩。我其實也不在乎和弟弟一起過生日，只是希望「光環」不要只在他一人身上，畢竟我也算壽星。

　　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，我很逃避過生日，那幾場逢五的生日都是同學或同事拱出來的，反正大家開心就好，我配合演出！

　　今天一樣，無聲無息的，不過白天我去看了展覽，算是給我自己最好的生日禮物。

　　生日是母親受苦的日子，無論如何還是謝謝母親生下我，在那樣的年代，她成長的環境，會有那樣的作法，是可以被原諒的，她活著時，沒有一天享過福，又早逝！算來，我比他幸福，過不過生日又何妨？

　　下面是母親走時，我寫下的文字。

母親側躺在醫院的病床上
帶著呼叫器，正大口的吸氣
肩膀因用力而強烈的起伏
身體捲曲著
像極了在子宮裏的胎兒
原來生命的初始
與生命將盡時的
樣貌是一樣的

母親因重病而容顏消瘦
但她的皮膚卻反而細緻白晰
像極了嬰兒
嬰兒剛出生時，只會睡
生命將盡的人，也是不斷地昏睡
然而嬰兒餓了會醒
重病的母親卻不會再醒來

我與母親長得最像
我一直氣這件永不可改變的事實
因為我想要像妹妹們一樣，遺傳父親的鵝蛋臉
而母親的臉型則是有稜有角
一如她的個性
到處碰撞
同樣有稜有角的我
在青春期時與母親對峙
覺得她一點也不了解我
我們甚至搶衣服穿
等母親年歲大了
她也覺得我不了解她
母女一場
竟
無交集

母親在二十二歲時生下我
她早早的做了母親
被生活的困頓壓的臉上失去了光彩

母親在年輕時為了生活
無暇理會我們的情緒
後來
步入職場的我
忙得哪能顧得了她
在父親走後的兩年
母親終於抑鬱以終
是對我們做無言的抗議嗎

當我趕到醫院時
母親側躺著身體
用生命的本能
正大口大口吸氣
當
血氧濃度開始下降
心跳慢了
血壓降了
呼吸頻率少了…..
一切
只是為了返回生命的最原始

為什麼
我出生時，大聲哭的是我
母親走時，大聲哭的仍是
我